0526

-真挚，双替身

-趁着手机短暂恢复正常赶紧发发

当晚各自洗完澡后申留真便抱着枕头出现在了主卧门口。宽大的睡衣套在身上，衬得她整个人似乎都娇小了许多，眼神干干净净，哪里还有白日在公司里那副果决沉稳的模样。

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撒娇意味：“今晚就收留我吧，礼志姐姐？”

出乎意料地，黄礼志没有犹豫地点头，挪着身子躺到床的里侧，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，像在逗小狗，神情却是柔和的。

申留真却是一顿，才跑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。被子里全是黄礼志的味道，温暖的，香甜的。申留真伸手搂过黄礼志，将自己埋进她怀里——若在以往她绝不会这么做，两人的体型差距因为这个姿势明显地显露出来，连气势仿佛也矮上了一截，这原本是喜欢在感情上占据主导地位的申留真难以接受的。

然而现在她这么做了，姿态依恋而自然，带着些许不自知的讨好。黄礼志身体有瞬间的僵硬，尽管很快她就放松下来，但还是被申留真察觉到了。

“姐姐在想什么？不喜欢和我亲近吗？”

“怎么会，”黄礼志柔声，“我是留真的妻子呀，当然喜欢和留真亲近。”

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似的，愈发搂紧了怀里的申留真。

申留真抓着她的手臂：“那申有娜呢？”

没想到会在此时从申留真嘴里听到这个名字，黄礼志脸色微变。

好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出来。黄礼志闭上眼调整呼吸，扬起嘴角又要笑：“这和有娜没……”

这和有娜没关系。

申留真已经能预想到黄礼志的说辞，干脆打断她：“当然有关系。礼志姐姐，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？”

上扬的尾调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，让黄礼志顷刻红了眼眶，竟是觉得难堪，否认：“我没有放不下。”

“姐姐总是口是心非，那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？”

“……什么？”

黄礼志一懵，“冷淡？我们今天不是很愉快吗？”

有说有笑地做饭、吃饭，气氛不是很融洽吗？

申留真似乎是摇了摇头，发尾扫在黄礼志的手臂上，激起一阵微弱痒意：“今天的姐姐让我想起了刚结婚时的场景，那时候的姐姐就和现在一样温柔。”

她没有明说，但黄礼志却是牙关一颤，明白了。

刚结婚时——她对申留真确实很温柔，可那是因为把对方看做是申有娜的替代品，而对于申留真本人，黄礼志是冷漠的、毫不关心的。

申留真说她冷淡，是在说她又回到了那个状态吧。

那个把申有娜视作心底被硬生生挖去的朱砂痣，稍微碰一下都会难受得无法呼吸的状态。

连这么微小的变化都能看出来么？黄礼志由衷佩服申留真的观察入微，又觉得恍惚。申留真算不算是猜对了呢？好像是，又好像不是，就连黄礼志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。

也许是在害怕吧，害怕自己放下对申有娜的爱，害怕若是崔智秀回来申留真就不会再黏着自己。

嗫嚅半晌，黄礼志这么回答：“留真真的很聪明。”

或许因为从小在孤儿院成长，底层的生活没有温馨可言，每天需要担心的只是能否找到充足的食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，没有多余时间去谈爱。对于那时候的黄礼志来说爱是很奢侈的情感，她第一次接收到爱，来源于申有娜。

黄礼志的心是狭窄的，曾经填满它的是申有娜的爱，但如今里头空空荡荡，哪怕被找回家后周身的亲人争先恐后递上他们迟来的爱，也永远不可能替代申有娜。所以黄礼志才会在申有娜离开后走火入魔般寻找她的影子，她的替代品。

那么后来的申留真给予的爱能够塞进黄礼志的心里吗？

答案大概是肯定的，否则黄礼志不会害怕。

——害怕真的沦陷了，申留真却放手了，所以要及时止损。

好奇怪，黄礼志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，还是本来就是这样一副缺爱的模样？

留真啊，既然这么聪明的话，能窥探到她恐惧的一角吗？

“礼志。”

浓墨般的夜色里，申留真的手指抚上黄礼志的脸。

黄礼志霎时回神，察觉到申留真正在擦拭她的面颊，指尖微凉。

“是我不对，我不该说这些……你别哭啊。”

翌日，黄礼志睁开眼时，发现怀里已经空了。申留真起床的动静竟然没有惊扰到她，是她睡得太沉了吗？

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果不其然眼周浮肿。黄礼志想起昨晚闷头在申留真胸前一个劲地掉眼泪的情形，难得有些难为情，幸好申留真还要早起上班，否则今早真的是没脸见她。

早饭是申留真做的，整整齐齐摆放在餐桌上，黄礼志有心事，没什么胃口，随便应付了几口便收拾一下准备外出。

临走前还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给申留真发消息知会一声，但想了想似乎也没那个必要，便歇了心思出了门。

她驱车来到郊外的墓园。

“有娜，好久不见。”

她放下经过路边花店时买的花束，在墓碑旁坐下。黑白照上的女孩有着相当明媚的笑容，黄礼志失神看了一会儿，鼻子又开始发酸，泪意涌上眼眶。

上一次看到这张照片还是在申有娜的葬礼上，自那之后黄礼志从没来过墓园，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，可她就是接受不了。看到这张照片，黑白的，单调的，清楚地提醒着她的女孩已经离开。

她忍住了，没让眼泪真正落下。黄礼志做了个深呼吸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：“有娜啊，我结婚了。”

“对象是你堂姐，嗯，申留真。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？肯定会吧，毕竟你总是说希望姐姐能幸福。”

“但我们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。很抱歉，我把她看作你的替代品，我……我很爱你，有娜，失去你让我太难过了，所以做了错事。”

“留真说喜欢我，说爱我。我不知道这是真的，还是她又把我当成了情感替身，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。我对留真……好像真的有了一点动心，但是我怕，有娜。我怕她不是真的爱我。”

“有娜，姐姐好迷茫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
她靠着墓碑自言自语，仿佛只有一刻不停地动嘴才能将注意力分散。

甚至没注意到一旁走近的人影。

“没有把姐姐当做替身。”

轻轻一声如惊雷炸响，瞬间唤回了黄礼志的思绪。她猛地抬头，恰好对上申留真的视线，脑海倏地一片空白。

她似乎是刚从公司出来，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，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黄礼志。

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，周围的空气仿佛全都凝固，陷入静谧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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